凌晨5点，我家的贱骨头又溜出门，我一边恨一边抹眼泪
情感
作者：娇娇妈
2021-05-06 14:35:09
我曾以为，爱，就是告诉自己在乎的人，什么是正确的，有益的，人畜无害的。
后来，我才明白，真正的爱，是我们要先成为更好的自己，然后允许深爱的人，也成为他自己。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同款父母，退休后最大的乐趣，就是省钱。那种为了买打折货，可以不顾老胳膊老腿疯跑半个城的省。那种为了吃剩菜剩饭，最终吃坏了肚子却不思悔改的省。每次打电话，十有七八不在家里，而是在外面疯狂购物。恰恰相反，哪怕是为了买瓶酱油，他们也不惜花上大把的时间，把各大超市逛个遍，从中找到折扣最低的。最令我头疼的是，从前上班时，他们还关心天气预报，看看新闻联播。退休后，他们整天四处转悠，只接那些超市打折的广告宣传单。然后，戴着老花镜，横向纵向比对，各种口算心算之后，拎着小布包出门去“血拼”。为了省掉那两毛钱的塑料袋钱，两人急中生智，一个在超市等候，另一个跑到学校门口，从那些派发校外培训宣传单的人手里，领了一个袋子回去。为了招揽顾客，开业当天免费办理会员卡，每张卡送十枚鸡蛋，先到先得。为了那二十枚鸡蛋，爸妈凌晨6点起床，坐最早一班公交车去领福利。春寒料峭的时节，看着爸妈冻红的鼻头，和他们送来的“战利品”。我很恼火：“天还这么冷，你们要是冻感冒了，哪多哪少？谁家缺这二十个鸡蛋？”“那几个排在最后面的，就没领到，这一大早的，白挨冻了……”
“这么辛苦，为什么还要去？”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们。可是，两人一边往冰箱里装鸡蛋，一边异口同声地说：“不领白不领，你不懂！”两人加在一起，每月的退休金有七八千块，但这收入跟他们的生活水平根本不成正比。买衣服不能超过100元，我给他们买的品牌衣服，常年藏在柜子里，说等有合适的机会再穿。结果，两人一到家，忙不迭地把新衣服脱下，然后还吐槽：“衣服那么贵，穿在身上怕刮怕脏的，喘气都不自在。”再后来出门，他们直接拒绝穿那些“体面”衣服，继续穿他们寒酸的“老三件”。以至于每次带他们进饭店时，屁股还没有坐稳，他们就先来一句：“这个地方贵不贵？”饭菜一上来，他们恨不得不浪费一匙汤，但吃完后一看账单，他们马上又变脸：“这么贵？饭菜一般，还不如在家做！”带他们去逛街，但凡稍稍贵一点的地方，他们就惊呼：“太贵了，太贵了，不买！不买！不买！”服务员一听，就会对寒酸的他们，爱搭不理，言外之意：就知道你们买不起！说实话，每当这个时候，我是很讨厌那样以貌取人的服务员，但也很不理解爸妈为什么这么抠搜？但另一方面，他们又什么便宜买什么囤积，造成巨大的浪费。每次回去，看着所有角落都堆满了东西，我的心也塞得死死的。而且，经常丢三落四的老妈，在这方面表现出超好的记忆力：这袋大米是充值送的，那袋是特价买的，那袋白面是积分换的……还有卫生纸、面巾纸、牙膏牙刷，用我的话说“感觉能用一辈子了。”明明一顿饭只吃几片肉的两个老人，冰箱里却装满各种各样的特价肉。有时候，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欠了什么巨额债务，需要如此精打细算的过日子。2019年9月，我好说歹说，才说动他们报了“夕阳红老年团”，去心心念念的西安玩一圈。在机场进安检时，我妈把我叫到一边，小声地说：“闺女，我和你爸的银行卡在床头柜里，密码是你生日，万一我们有什么事，一切从简。那些钱，是留给你和你弟的。”然后，她把我拉得离她更近一些，神秘而开心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：“整整这个数呢。”我一听就火了，用高了一分贝的声音对她说：“能不能说点吉利话？我是送你们出去玩，胡思乱想啥呢？”
我妈嘿嘿一笑：“以防万一嘛，到了我们这个年纪，一切皆有可能。”那天，我把爸妈连推带拉地送进了安检，看着他们进去才离开。可是，从飞机场出来，一个人坐在车里，我突然就泪崩了。想想他们平日里一分一分地省，但为我和弟弟，却几万几万地攒。那句话说得很对，如果父母依然过得很苦，那我们长大还有什么意义？我一边哭，一边把这句话发到我妈微信里，并叮嘱她：“到西安好好玩，别不舍得花钱。”我妈秒回：“当父母的，天生贱骨头，心甘情愿！我要关机了。”我天真地以为，让父母见识更大的世界，接触到那些生活极为潇洒的同龄人后，他们会有所改变。可谁知，从西安回来后，他们居然表示以后再也不出去旅游了。她用几乎是被抢劫般的语气问我：“你把我们的东西都扔了？”是的，趁他们去旅游，我请了家政，把爸妈的房子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。你能想象吗？硕大的冰箱里囤积了大量超市打折食品，光是冻丸子就有七八袋。更难以容忍的是，整体衣柜里，塞满了长年不穿的衣物，有些毛衣已经脱线了，依然不肯扔掉。而家里但凡可以塞东西的角落里，都塞着各种塑料袋、尼龙绳，购物袋……那个家政阿姨整整打扫了一天，家里前所未有的清爽利落。那天，她连晚饭都没有吃，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，都拒绝搭理我。后来，老公出差，我请他们来我家帮忙接接孩子做做饭，他们才肯跟我讲话。餐桌上，他们不停地给我和女儿夹肉夹海鲜，但他们就吃那些便宜的素菜，还美名其曰：养生。他们来之前，我们家的冰箱里也就几颗鸡蛋和一点点肉，但不出两天，他们就把里面装满了。更可气的是，那天下班回家，我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白色塑料桶。我爸说，这是你隔壁栋装修不要的，放心吧，已经刷干净了，把平时洗菜、洗衣服的水攒下来，可以冲马桶。还说：“你们年轻人不是天天提倡环保，节约用水嘛。”望着那只格格不入的大塑料桶，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，拎起桶就下了楼。本来想扔进小区的垃圾箱，但想着他们一定会捡回去，于是，我出门把它扔到了大街上的垃圾桶。我也没挽留，反而说了气话：“回就回吧，回去你们爱怎么买，怎么堆，我也不管了。”然而，气话归气话，到了周末，我还是不放心他们，又回了家。于是，故意快走了几步，趁他们正看公交站牌时，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，悄悄扔在地上。两人的第一反应是，这是不是骗子设下的陷阱，可是，已经很晚了，四下无人，并不像什么套路。我以为这样说过之后，爸妈肯定就顺理成章地把这钱留下了。想想，平时买瓶酱油省两毛钱都高兴半天的人，一下子捡到两百块，怎么也可以开心好几天吧？拿着那捡来的钱，爸妈东张西望，各种嘀咕：“年轻人都不揣钱了，那肯定是岁数大的人掉的，这得多闹心啊。”然后，两个人就站在原地，左顾右盼地等“失主”，推测着失主发现丢钱后的焦急，商讨着万一等不到，这钱该怎么处置？好在，路过一家水果店正做夜间大甩卖，爸妈忘了生气，大步流星地钻了进去。他们在一堆水果里挑挑捡捡，一边比较着原来的价格，一边问我想吃什么……而这些钱，完全可以买到适量的质量与口感都不错的优质水果呀？她排队买完一袋特价绿豆，送到超市外面相识的铺面寄存，然后再重新排队。如此反反复复，直到收银柜员都认出她来，说了她几句。阿姨并不服气：“你们说一次限购一袋，我又不是夹塞，凭什么不给我结？”走出超市，看着阿姨拎着那些绿豆很吃力的样子，我忍不住想起爸妈，想帮她一把，于是决定捎她一程。在送那个阿姨回家的路上，我问她：“阿姨，我爸妈跟你一样，你们就不知道累吗？”“孩子啊，我们这一代人苦过穷过挨饿过，家里有粮，心里才不慌，而且我这些绿豆，也是给孩子们买的。”“还能省，还会算计，就觉得自己还有用，人要是没用了，精神气也就没了。”
那天，把阿姨送到家后，看着她操劳又喜悦的背影，我心里热浪滚滚。强大的危机意识，让他们在生活好起来后，依然重复着过去苦日子里的很多思维和习惯。但又何尝不是藏着父母那代人的不安全感，还有总想给子女留点什么的爱。我们这代人，没有经历父辈所遭遇的贫穷和饥馑，也没有像他们那样，为了吃上一顿饱饭而穷尽所有智慧和体力。父母疯狂的精打细算，是基因般的饥饿贫困记忆在制造危机意识。我们与父母之间，不是隔着一个时代，而是隔着一场基因的突变。事实上，在这个囤积旧物、辎铢必较的群体背后，是一代人的饥馑记忆，也是一代人被时代抛弃后的迷乱和无安全感。身为子女，我们无情扫荡他们的生命经验，执着地要求他们按我们的意愿生活，其实何尝不是干预他们的生活，生硬地将他们带入我们的价值领域。当我们拒绝被父母逼婚催娃，讨厌他们对我们生活方式的指手划脚时，也应该换位思考一下，我们应该首先停止对他们生活方式的粗暴干预。为了包一顿饺子，她韭菜在市场里买，虾仁去了海鲜批发市场，而肉馅去了超市，因为当天打折。怕我不耐烦，她好几次小声地赔着小心：“要不你别陪我了，你先回家吧。”我挽了挽她的手臂，说：“妈，你想怎么买就怎么买，我送你去。”小时候，父母宠我，现在他们老了，我也要用他们喜欢的方式，去溺爱他们。我想，所谓的爱，并不是把自己的思想和做法，当成普世价值和行为标准，去强行推广给家人。而是，在爱和包容里，接纳他们，善待他们，理解他们，看见他们的历史和匮乏、疼痛和深情。然后，自己变得越来越能干，越来越强大，足以给父母遮风挡雨，照顾体恤。这样，他们的危机感和匮乏感才能得到治愈，才能在爱和被爱的温柔里，渐渐地，慢慢地，主动地，改变自己。五一到了，不管你是出门旅行，还是回家探亲，愿这个暖暖的故事，陪伴着你们，安心过个假期。愿你们点个【赞】+【在看】，【分享】出去，和更多人一起讨论。
作者：刘小念，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，也是一个二胎妈妈，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，著有作品《二胎时代》《煮妇炼爱记》《创业情侣》等，开设公众号：写故事的刘小念（ID：xgsdlxn）。刊发时略作改动。你有多久没有读完一本书了？还记得自己上一本看过的书是什么吗？如果都已经不大能想起来，那说明你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读过一本书了。
